致网友
二月河
两三年前,南阳开了一个全国关于网站的会议,应一些朋友邀请,我也出了一个面。大致上说,这类会议我也只是“应应景”,礼貌性地有个表示耳。打算是开幕式一结束,起身便走打道回府。但是会议主席当客当得殷勤,不但要吃饭,而且发表讲话,还要接待记者,我相了相与会的朋友,一概答应了下来。
“担”是什么意思?就是端详吧。这些网络畏的是权威,大腕是什么形态?先是一条,年轻!我看绝大多数都还不过是毛头小子——不会超过三十岁吧!而他们办的网站已经是中外驰名——他们在圈子里边的地位,已经很是惊人,如是我闻,如此情势岂敢,又岂容怠慢呢?先生不足畏,而后生可畏,何况这些后生身怀绝艺,何况又对我非常尊敬。
因此,我在短暂的几句讲演中,使用了“敬畏”这个词。我想,遑说我二月河,你再“大”,总得尊敬人家的知识吧。“吾师道也,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?”——这不是韩愈的话么?至于“畏”,是因看到了他们的力量强大,产生的最广泛深入的社会影响与参透力,而其发展前景,也可能是我们今天所有的认知都不能准确地测估。所以要敬畏,承认他的社会地位与社会力量。
我必须承认,我是个网盲。小时候语文没学好不会汉语拼音,声母将就可以,韵母就一塌糊涂了。小时候外语也没学好,一看见电脑上一行一串的,也不是中话洋文的,就头大。你上网,倘没这基本功,语言和思维差这老大老大一截子,你敢情试试,很痛苦,不痛苦行不行?行,当网盲。要想没有社会心理痛苦你当文盲,没有网络痛苦,就当网盲。
但是,后来听朋友和网友劝告,终于也涉猎了一下“网”,那里头有几十万条吧—— 关于二月河的信息。你点一点“二月河”三个字,可以看到看不尽的“二月河”信息条目,点一点“二月河吧”可以看到诸多诸名的各色人等对二月河的月旦批评,真真的是“白杨春草三杯酒,天上人间两处心”。
可惜的是没有一个综合的信息网络,能够使我更好的了解网友,我也无法试着更好的技术手段与网友交流,在此情况下,有了这个二月河的网站。
二月河网站不是个“偏心眼儿”网站,只为沟通网情。只为参与二月河网站的,大多数是二月河的读者。我的书从1986年第一本出版,“尔来二十有一年矣。”从出书当年,便有一家报纸用通栏大标题批评“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”二月河,整整一个版面的篇幅。次后评批文章是多极了,说好说歹的都有,多了去——我的一个朋友用句河南粗话“多去逑了”。
多去逑了,是真的。打开“二月河吧”,想杀我的,想爱煞我的对骂,叫人忍俊不禁。但是,你不可能见到有二月河一字一句掺和,因为我没有发表过意思。我的基本态度,书一旦出世,就不是作者所能左右命运,命运就掌握在这些爱我的甚至恨我的人手中。作者瞎掺和有什么意思?别说我无权无勇,就算你有权有勇,能塞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吗?没人恨没人爱的人,像路边不碍事的石头,只有人恨没有人爱的人是恶棍,只有人爱没有人恨的是木雕泥塑的圣像。人们大恨大爱集于我一身,证明了我是个受人关注的人,活人。
我说这话什么意思?网友读者和我,在二月河网站中依然一如既往,我行我素。我呢?也可能偶尔中性调侃一下,大多数时只会拈花微笑,静聆我佛说教。
今天又去了一趟永城芒砀山,那里有刘邦斩蛇处,如今在那殿宇前种的草,出芽时还是绿的,长着长着就变成红色了。这种自然景观涵盖的有人们的文化心理。那里还有一座西汉梁孝王墓——这位差点当上皇帝的王爷爱好文学,应该算当时的“文联主席”呢。他的门人朋友也可算是他的一个“网友”吧。曾说过,“明月之壁,夜光之珠,暗以投人,莫不按剑而相眄,何以故?知与不知也”。我的这个网站,就是把场地照得光亮一点,少一点,“暗以投人”的事。
如果世界是光明的,阴影也还会有。但是黑影子就少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