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《康熙大帝》、《雍正皇帝》到《乾隆皇帝》,伴随着一部部“帝王系列”长篇小说相继推出,二月河的大名横空出世,红极万方。
二月河何许人也?港台称他是“文坛一杰”,大陆评论家干脆叫他“文坛怪杰”、冲向文坛的“黑马”。
今年54岁的二月河,本名凌解放,出生于山西省昔阳县,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、南阳市文联副主席。他那壮实的体格,浓眉大眼的富态相,掩饰不住他的热情、豪放的气质以及他旺盛的创作力。
1984年起,他的“帝王系列”长篇历史小说《康熙大帝》(四卷本)在河南黄河文艺出版社刚一问世,就像一块石头击破平静的湖水,掀起重重波涛。该书先后十数次再版,1获河南省首届文艺成果奖、河南省改革十年优秀图书一等奖。
《雍正皇帝》(三卷本)由湖北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,业已再版8次,由香港明窗出版社出了海外版,获湖北省优秀长篇畅销书奖。1998年4月,在新闻出版署和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“八五”(1991年—1995年)期间全国优秀长篇小说评奖中获奖。日前根据《雍正皇帝》改编的电视连续剧《雍正王朝》刚刚播完,反响强烈。
《乾隆皇帝》(五卷本)前三卷也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,第四卷已由北京新世界出版社出版,第五卷创作已近尾声。
二月河作品选《匣剑帷灯》1998年12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。
据新华社北京1999年3月6日晚报专电报道,台湾巴比伦出版社负责人花逸文表示,两岸文化相同,河南作家二月河的历史题材小说在台湾拥有众多忠实读者。二月河的《康熙大帝》、《雍正皇帝》、《乾隆皇帝》三部作品在台湾出版后,没有做任何广告,完全靠读者的口耳相传,出版5年来,年年都再版,成为该社的“镇社之宝”。
十几年来,二月河已写出12本书,500多万字。
记者问他为何被称为“黑马”时,他笑了:“黑马卧槽,令人防不胜防。”
十年磨一剑
二月河1966年高中毕业,1968年参军入伍,当了10年兵。这10年对二月河来说,是苦涩而又值得珍惜的10年。当工程兵、挖煤、筑路、修桥、盖房。虽苦,但磨练了意志;虽累,但部队图书馆里古今中外的名著让他翻了个遍。 “二十四史”读了,《安娜•卡列尼娜》也见了,马列选集中的一些篇章段落,他至今记忆犹新。
“……假如这世上有人曾经和我同路跋涉过人生(唉……很遗憾,没有),他就能告诉你,我其实原本是个痴人。他会告诉你,我是怎样一个读书狂。在2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,我不曾在凌晨一点前睡觉;告诉你,我曾被管理员遗忘关扣在图书馆中不自知晓;告诉你,我捧书走路,踢掉了脚趾甲,血流殷道而浑然不觉。假如他看见我裁开包水泥的牛皮纸袋作卡片,一字一句地摘录那些劈柴(按,指古典书籍)纹理,他就只能如实说,二月河不过是文坛一痴。”
有“痴”才有“怪”,有勤奋才有天才。二月河真正称得上作品的“处女作”,竟是一部一举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坛地位的长篇历史小说。这的确让人振奋,让人惊讶。他的“帝王小说”一出手就在大陆及港、台出版界抢手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1982年,凭着19万字的研究手稿,他成为中国《红楼梦》学会河南理事。也就在1982年,中国红楼梦学会在上海召开学术研讨会。会上,偶尔有人说,康熙这样一个以出众的才华和文韬武略,开创了我国封建王朝最后一个鼎盛时期 “康乾盛世”的人物,至今居然没有一部关于他的像样子的文学作品问世,真是奇哉怪也!
这时的二月河刚过而立之年,气血皆盛,竟挺身而出“大夸海口”:我来!在清史、红学专家冯其庸先生的鼓励下,二月河费尽十几年的心血,先康熙、再雍正、后乾隆,一发而不可收,他奇迹般地成功了!
作品的生命力在于读者的认可
《雍正皇帝》一书是如何孕育的呢?二月河说,还在写《康熙大帝》第二卷时,他已经开始用心关注雍正的资料。单为解决对雍正的感情问题,他就用了两年时间。
雍正的“社会形象”令人不敢恭维:此人阴狠冷峻,睚眦必报,抄家抄得文武大臣人人自危,逼死他的生身母亲,兄弟们也杀的杀,黜的黜……就连《辞海》(缩印本1989年版第100页)也称:“相传圣祖(康熙)遗诏本以‘十四子’为继承人,世宗(雍正)勾结隆科多,改‘十’为‘于’,以阴谋夺得帝位。”
为了真实地再现雍正形象,二月河不辞辛劳,耐心细致地阅读了《清史稿》、《清人笔记》和《故宫档案史料》等大量历史文献。
二月河说:“先是一条‘勤政’就令人心仪敬佩。我在图书馆见的《雍正朱批谕旨》,线装平装足有半米厚。再看资料,这只是一少半,大部分在台湾故宫!3年,千余万言的政务批语,康熙、唐太宗上溯到秦始皇这些勤政君主,没一个比得上他。对他的‘荒淫’的印象就此土崩瓦解。”
谈到篡改遗诏,二月河说:“这是不可能的。清代传位诏书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重要文件,是满汉合璧的,改了汉文改不了满文。按清代皇家诏书写制度,必须在儿子前面加写‘皇’字,传位四子应为‘传位皇四子’,传位十四子应为‘传位皇十四子’。如果把‘传位皇十四子’的‘十’改成‘于’,就文理不通了,况且那时的‘於’字还未简化成‘于’呢。”
二月河总结道:“雍正得罪的官僚、缙绅、地主和读书人太多了,因此,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好口碑。留下的资料多是挨整的人写的,何况他抄了曹雪芹的家,惹翻了古代和现代一批爱红敬曹的知识人,这样,肯于并能给他说几句公道话的也就寥寥。雍正的性格有缺憾,不讨人喜欢的面孔误了他。”
由此入心入手,就有了二月河笔下的《雍正皇帝》。雍正活着是个悲剧人物,死后二三百年间是个悲剧历史人物。如今,二月河终于恢复了雍正的本来面目。
面对评论家的赞语,二月河说,过去我一直和评论界处于隔膜状态,只考虑创作,不注重联系,所以除河南省的孙荪外,和全国知名的大评论家均不熟悉。《雍正皇帝》能得到众多评论家的一致称赞,有些出乎意料。但也有说不好的。我觉得并不奇怪。再好的作品,也会有人不喜欢,比如本人,《战争与和平》就读不进去。不管说好还是说不好,自我感觉尽了最大努力,我把吃奶的力量都用上了,想用最大的努力去买通“上帝”(读者),不是用钱,而是用心血、汗水和泪,使自己的心和作品与“上帝”沟通。
去年全国优秀长篇小说评奖,是对“八五”期间我国长篇小说成果的全面检阅。《雍正皇帝》获得大奖后,二月河在接受采访时说,一部作品的生命力不在于获不获奖,而在于广大读者的认可。经得住时间的考验,对读者灌输一种健康有益的创作意图,这样的作品才是值得自豪的。当然,获奖也是一种社会承认,是评委对我的器重,对此,我很感激。
文坛上没有不落的太阳
二月河是一位极具责任感的作家,他的责任感一方面体现在作品本身追求的严肃主题上,另一方面也体现在他严谨的创作态度和对读者的负责上。
“帝王系列”即将大功告成,刻画曾国藩、左宗棠、李鸿章三人命运,总题为《殒雨》的“将相系列”多卷长篇小说已开始孕育。曾、左、李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有名的政治家,写他们,牵扯到诸如鸦片战争、太平天国等近代史上所有的大事件。如果这三个人写成功的话,一部活生生的近代史也就矗立于读者面前了。
但二月河不急于动笔,而且预测创作速度会相当慢。
二月河说,所有的牌子都是自己砸的,作家也不例外。作家越出名,读者寄予他期望值就越高,这个时候,作家就要慎之又慎,努力写出让读者满意的作品,决不让读者失望。一个作家的创作生命和自然生命一样,都有衰落、消亡之时。我所能做的,就是尽可能延长自己的艺术生命,使自己的创作在相对稳定的状态下进行,一旦有一天被读者厌弃,就应该赶快退出文坛,不要老赖在文坛上,不要以为自己是不落的太阳。二月河的写作计划将于2003年结束,最后他打算写一部回忆录,给他的写作生涯画上一个句号。
三口之家乐融融
月河说:“我的家是一个非常和睦、幸福、团结的三口小家。我和爱人各有各的事业。爱人在南阳火车站工作,还是 ‘三八红旗手’,女儿正在南阳文化艺术学校学美术专业。全家互相照顾,互相关心。
“转业快20年了,我和爱人、女儿只去过一次公园。我的大家庭也在南阳,我常和爱人、女儿一起去看看父亲。
“我的生活很有规律。早上8时起床,去单位拿报纸信件,9时半到11时半写作,然后开始做午饭,等爱人下班,孩子放学;不论春夏秋冬,我都要午睡,如果不午睡,下午的写作就全完了。所以,在午睡时间不是特别好的朋友,一般不见。 “现在,我有了一些所谓的名声,有人说我傲,仔细想想,是因为和大家接触少的缘故。其实,在我的思想意识里,愿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,以平常人、平常心和大家相交相处。我写书做人有两条原则:写书时,天下第一,因为我写的是帝王将相,须有凌驾一切的气魄;生活中,夹着尾巴做人,也就是要谦虚谨慎。”二月河不无幽默,朴实无华。
最后,顺便再给读者解道谜。凌解放笔名为何叫“二月河”?这要从他的经历谈起。凌解放的父母是知识分子,南下干部。他随父母离开山西,辗转在河南的陕县、栾川、洛阳、邓州等地,最终落户南阳。凌解放随父母奔走在黄河两岸,所以从小对黄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当他的长篇历史小说《康熙大帝》第一部写完后,因为自己的名字太现代,需要拟个笔名时,他首先想到的是那条落日映照的二月黄河。他说:“三门峡陕县那个地方有个太阳渡,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太阳。太阳落山了,整个河面上,整个邙山,呈现一派非常壮观的玫瑰紫色,像流淌着一河黄金。”黄河到二月时冰凌开化,浮水如万马奔腾,汹涌澎湃,非常壮观。凌者,冰凌也;解放者,开化解冻也。“二月河”与“凌解放”恰恰暗合。他把自己视为太阳渡的孩子,二月河就是黄河,他以此寄托自己的理想和希望。他甚至打算死后让人把自己扔到黄河里去。